他的侧脸:
“西布莉的事,我很抱歉。”
“不必。”
米歇尔平静地把花瓣兜进小车里:
“依我对那位夫人的了解,她不会在意死亡这种小事。因为生离死别在她眼里,不过是扫地的一部分罢了。死亡是落叶,而她是湖泽、泥土和海洋。”
“确实。”
门锁在她手下“咔嚓”一声松开。
李文森低头,微笑了一下:
“她是万物,她瞧不起死亡。”
“所以您更没有什么可伤怀的。”
米歇尔又把一簸箕落花倒进小车:
“她是万物,这些麻烦的花也是她的一部分……那么小小姐,我现在可以把西布莉们运走了吗?”
“……”
李文森双手掩住脸笑了,好久才放下来:
“运走吧,麻烦您了……哦,对了,您有见到我公寓门口躺着一个人吗?”
“您说那个不幸的年轻人?”
米歇尔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他来:
“看见了。”
“他还好吗?”
“不大好。”
米歇尔推着小推车慢慢经过她身边:
“我把他装在垃圾车的可回收垃圾箱里,他一醒来就嚷着要吃意大利冰淇淋,还不肯下车,所以我又把他打晕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不过,请回去告诉您的伽俐雷,高压低电流和低压高电流对人体的伤害是不一样的,具体数据可以参照我一九六二年在《自然》上发表的论文……如果它还是分不清这一点,干脆直接调到致死电量。”
米歇尔走在铺满春天落叶的小径上,头也不回地说:
“因为运送活人太麻烦,我宁愿运送尸体。”
“……”
这么一耽搁,天色就更暗了。
山岗边只剩下了一小轮火红的太阳,不知有谁在自家壁炉里烧火,白色长烟从一个远远的烟囱里,袅袅升起。
客厅里,传来寂静的钢琴声。
不是巴赫,不是拉赫马尼诺夫,不是任何一首乔伊偏爱的高难度曲子。
那是一首,她熟悉的歌。
李文森把包放在玄关,脱下鞋,就这么光脚踮着,轻轻朝里走,没发出一丝声响。
乔伊坐在深胡桃色的雕花钢琴边,白色衬衫松松地扣着。
他修长的手指,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黑白色的琴键。坐姿也不是标准的钢琴坐姿,而是随意坐在黑色皮质的椅子上。
李文森在离他三米远的地方,停下了脚步。
她静静地靠着书架,没有上前打扰。
只是这样远远地看着他。
窗外浓郁的落日笼着紫色桔梗花,而他坐在落地玻璃窗前,白色的蕾丝窗帘垂落在他身侧,木质窗框把他框进了画。
……这真是个漂亮的男人。
李文森听着钢琴声从他手指下流淌出来,模糊地想。
他们已经相处七年,茶米油盐,朝朝暮暮。
可他每一个细小动作中流露的风度和姿态,仍旧是初见时,那个让她惊艳到失却语言的男人。
……
最后一个音符落地,这首歌本该是结束了,却被乔伊随手加了一段间奏,继续弹了下去。
他没有抬头看她,只是轻声说:
“你站在那里做什么,为什么不到我身边来?”
酡红色的清淡光线,使他白皙的侧脸更为白皙。
她望着他的侧影,没动:
“我怕打扰你。”
“没有什